只牽著手睡覺

(建議搭配BGM食用)
王振文第一人稱視角
保護級?微黑化?
總之慎入......

這是第533天，你牽著我的手睡覺。

你不知道的吧？我都記得，從第一天開始，全都記得一清二楚。從醫院回來那天，即使吃了助眠藥物，我還是睡不著。一閉上眼，無盡的黑暗淹沒我，彷彿又要回到那個狹小的空間，獨自面對恐懼。縮在床上啜泣，不知如何是好，不想再讓爸媽擔心，可是控制不住顫抖的身體。然後你的手伸了過來，勉強地包覆住我幾乎要掐出血的拳頭，我不是一個人，那個溫度這麼說著。你在另一張床上，低沉而溫柔地說：「沒事了，我們回家了。」

像是被柔軟的羽翼環繞，沉沉睡去。

那天之後，我便都牽著你的手入眠，有時候是隔著一個床頭櫃的縫隙，有時候兩人一起躺在其中一方的床上，後來你睡熟了還會把我當抱枕，我都知道的。很神奇，你的溫度竟比助眠藥物有效多了，為甚麼呢？也許你是夜晚高掛的銀白色月亮，讓夜看起來不那麼黑；也許你是冰天雪地中的火源，是唯一的救命稻草；也許是因為，這是你欠我的。在被綁著的那段時間裡，我一遍遍地咒罵著你，誰叫你要跟我吵架，吵完架還丟下我自己去練球，都是你的錯，因為你本該在我身邊，都是你的錯。但看到醫院裡你後怕的淚水和莫名的堅決，我又不氣了。說真的，若當時你在，你又能做甚麼呢？那是兩個凶神惡煞的大人，不是年紀相仿的小屁孩，你還能像以前一樣保護我嗎？

還好你不在，還好是我遇到了這樣的事。

得知你退出排球隊，我是又驚又喜，表面上還是勸說著，心裡卻有什麼正在膨脹，之前你最喜歡、最重視的是排球，那現在呢？

事情開始變得荒腔走板，都是那些A書，都是那個夢。青春期的少年總喜歡相互分享所謂大人的書籍，好奇地翻了翻，也只得到：原來女孩子的身體是這樣的啊，這樣的想法。怎麼在夢裡，那些赤裸交纏的畫面就換成了我和你呢？你急切的動作和柔軟的唇舌是如此真實，我幾乎能感受到你炙熱的呼吸，沉溺在情慾的視線之中。就這麼將我拆解入腹吧，當這個想法閃過，我便嚇醒了，再悲慘地發現，內褲濕了一片。

原來是這樣啊。原來我他媽的喜歡上你了。

當你再平常不過地攬我入懷，從肌膚接觸的地方開始酥麻，你的吸吐，你微微垂下的眉眼，你一開一合的唇瓣，都不再平常。我變得貪婪，貪婪地渴求更多。你不知道的吧？你那一號表情笑起來有多麼迷人；當你黑亮的瞳孔中倒映出我，恍若美好的綠洲；你的一切是致命的毒藥，令人上癮。有天你洗完澡，腰間只圍了一條浴巾便走進房間，水珠自髮間滑落，順著脖頸的線條，滑過因長期運動而緊實的軀幹，沒入一片陰影。我嚥了嚥口水，想不起來正常的反應該是如何，而你邁開筆直而修長的腿朝我走來，擔心地俯下身，詢問著發生了甚麼事。艱難地搖了搖頭，反覆默背心經，想著：還不如殺了我。

於是我再度失眠，你手心的溫度不再是安睡的港灣，而是慢性折磨。

大概自生出這種邪惡的情感後，黑暗不再是強大的敵人，而是再完美不過的掩飾--睡不著，那就披著夜看你。關上燈，待你呼吸漸漸平穩，便肆無忌憚地鑽進你懷裡，細細描繪你的眉眼，一遍又一遍地看著。把玩著交纏的手指，小心地觸碰著你的身體，彈琴般地沿著手臂，腹部，胸膛，脖頸，用指尖感受皮膚下的脈動，假裝是逆流而上的水滴。輕輕地，輕輕地在你下顎上落下一吻，當你皺起眉，不耐地扭動身子，就拉開距離。然後想你，一遍又一遍地想著。想著我們赤裸歡愛，想著我們唇舌追逐，想著你帶著一層薄繭的手撫過我的背脊，想著你略尖的虎牙咬上我的肩膀，想著想著，就硬了。但夜晚總是太短，而你終是未曾醒來。

你不知道的吧？還是，其實你都知道，卻佯裝不知情，放任我的感情恣意生長。所以到了該說晚安的時間，你牽起我的手，在我身邊微笑著躺下。

我們只牽著手睡覺。

你是故意的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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